1960年的深秋时节,湘西花垣县老山沟里有一位名叫龙老贵的采药人,在攀登大龙洞的过程中,一阵刺鼻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。
他将洞口的刺藤拨开后,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森森白骨出现在眼前——那头骨卡在石缝之中,下颌大大地张开着,好似正在发出无声的嘶吼。
在尸骸的旁边,零散地放置着已经锈得如同铁疙瘩一般的步枪、爬满了白蚁的子弹带,另外还有半块刻着“虎骨令”字样的铜牌。
“是龙老保!”这一消息迅速传播开来,当年投身剿匪行动的老兵田时兴脚步踉跄地急忙赶到事发地点。
他双手颤抖着拾起那块铜牌,铜牌背面“作金亲赐”这四个大字,让老人刹那间泪如雨下,口中喃喃说道:“这小子,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厄运……”
01.枭雄末路:从黑旗军到食鼠贼
1953年的寒冬时节,大龙洞的阵阵阴风裹挟着腐臭气味,直直灌进龙作金那件破旧的棉袄之中。
他瑟缩着身子,蜷缩在支洞的鼠窝里面,伸手抓过刚刚断气的田鼠,用如獠牙一般的指甲奋力撕开其皮毛。
温热的鲜血飞溅到洞壁上“反攻大陆”的刻字之处,与十年之前老鸦山战役遗留下的旧血痂相互混合,最终凝结成一种诡异的紫黑色。
十年前那老鸦山的雨夜,龙作金在满是混合脑浆的泥浆中前行,把那黑旗稳稳地插在了暗堡的废墟之上。
其脚下横陈着二十具因缠斗而亡的尸首,当中既有解放军的南下干部,也有自家的土匪。他狂放地笑着,高高举起那镶着金边的驳壳枪,对着天空连续扣动了三下扳机。
溃败逃亡的那晚,十八个亲信跟随他一同钻进了大龙洞。洞里面储备着三十担糙米、二十坛酸辣椒,就连一台美制收音机也有。
“等蒋总统发起反攻,老子带着你们去台湾住小洋楼!”龙作金轻轻摩挲着“虎骨令”,在火把的映照下,铜牌上的虎头散发着隐隐的光泽。
第一个寒冬,便有六人丧命。亲信麻五为了争抢半块长满绿毛的糍粑,竟用刺刀刺穿了同乡的腹部。
龙作金在一旁冷眼相看,待两人气绝身亡后,将尸体拖到支洞当作诱饵——腐肉引来了蛇鼠,成了众人的“荤食”。
1950年的除夕之夜,山洞里骤然传出令人肝肠寸断的凄惨叫声。
龙作金急忙冲进主洞,映入眼帘的是亲弟弟龙老保被头下脚上地悬吊在钟乳石上,脚筋已然被挑断。
“大哥……他们要吃我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三个土匪便猛扑过来割肉,鲜血滴落在火堆里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龙作金并未开枪。他悄然退至暗处,嘴里嚼着烤焦的壁虎,听着那咀嚼的声音,往昔之事涌上心头:曾经在黑旗军的营地,龙老保替他挡过子弹,如今他后背的伤疤,正被同伴啃噬着。
“司令,来尝尝这个?”土匪递过去一串“烤肉”。他咬了一口,竟惊觉是半截手指,而那手指上正戴着弟弟的翡翠扳指。
1952年秋季时,洞中仅剩下五个人。龙作金布置的捕鼠夹连续七天都毫无收获,他无奈之下吞食了大量毒蘑菇来缓解饥饿。在幻觉里,石邦智带领士兵冲进山洞,刺刀将他的“虎骨令”挑飞。
“我乃湘西王!”他咆哮着朝着岩壁撞去,再度恢复意识时嘴里满是碎石,半颗门牙也不知丢到何处。
伸手摸向腰间,那镶着宝石的匕首早已换成了三斤发了霉的苞谷——这可是拿最后一个亲信的性命换来的。
02.人鼠易位:最后的黑旗
1955年寒冬时节,大龙洞的冰凌好似倒挂的利刃。龙作金瑟缩在储存粮食的支洞中,一把抓起冻得僵硬的老鼠,直接塞进嘴里。
老鼠尾巴卡在嗓子眼,他奋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,咳出的血沫中夹杂着鼠毛——这一幕不禁让他回想起五年前的老鸦山,那些被暗堡机枪无情绞碎的突击队员,他们的肠子挂在树梢上,随着风来回摆动。
洞内最后三个土匪着手挖掘冻土。少年阿毛找出两年前掩埋的同伙遗体,腐臭的肉凝结着冰碴,在火堆上烤出奇异的蓝焰。
“司令,趁热享用。”阿毛递上一串烤人肝,指尖仍沾有尸油。
龙作金陡然发难,石斧将少年头颅劈开之际,那脑浆飞溅在洞壁的“反攻大陆”刻字之上。
其余两人惊恐万分,跪地乞求饶命,然而他却捡起那烤焦的人肝,大嚼起来,口中言道:“吾当年设百鸡宴,食者皆为活人心尖之肉!”
1957年的炎炎夏日,鼠群猖獗,竟似称王称霸。这些牲畜般的老鼠,胆子极大,竟敢趁龙作金熟睡之际啃咬他的脚趾,还偷偷吃掉他藏于石缝中的蜈蚣干。
有一晚,他精心布置了三十六处连环鼠夹。到了第二天,成功捕获了七只肥硕的老鼠。
在给老鼠剥皮时,他发现鼠腹鼓胀得厉害——将其剖开后,里面竟是同类的残肢,而且老鼠胃里还有半片带着血迹的人指甲。
“妙!老鼠互食,人亦相残,这才称得上是天道循环!”他把鼠的尸体串成项链挂在洞口之处,然而却招来了更多双眼泛红的同类。
就在当天夜里,鼠群发生了暴动,数以千计万计的老鼠从支洞中蜂拥而出,将他逼到了暗河边上。在水花飞溅之时,他仿佛看到了当年被自己逼得跳崖的货郎之女。
1959年的除夕,龙作金在洞壁上刻下了第721个“正”字。收音机的电池早已渗出了脓水,然而他每晚都依旧准时地转动着旋钮。
在某一次的幻觉之中,他听到了“蒋总统反攻”的消息,激动之下撞翻了鼠夹,那生锈的铁齿刺入脚掌,他却全然没有察觉到。
“民国四十四年,龙作金于此处。”刻完这行字迹,他凝视着岩壁发起呆来。
月光透过洞顶的裂隙洒落,照亮了“四十四”刻痕的深处——在那里,镶嵌着半颗金牙,这半颗金牙是他亲自从弟弟龙老保口中撬出来的。
03.天道轮回:鼠牙下的“虎骨令”
1960年惊蛰的夜晚,大龙洞的鼠群展开全面进攻。龙作金挥动着火把,一步步退到了绝壁边缘,而他身后是深达百丈的深渊。
那只领头的巨大老鼠,眼睛闪烁着绿色的光芒,当它像人一样站立起来时,龙作金竟在这鼠的脸上看到了石邦智的面容轮廓。
“上啊!吾乃湘西王!”他扯破破旧的棉袄,展露条条隆起的肋骨。鼠群纷纷涌来,最先咬断的是曾戴过“虎骨令”的右手。在剧痛之中,他忆起十年前的老鸦山雨夜——彼时自己亦是这般啃噬被俘民兵的肝脏,血顺着嘴角淌落在黑旗上。
1972年的秋季,地质队在洞壁处察觉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。经过破译专家持续奋斗了三个昼夜的时间,才最终辨认出这些符号是变种的摩斯电码,并且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:“台湾是否有来电?”然而,那“民国四十四年”的字样,通过碳十四的检测,实际上是在1955年的时候所刻上去的。最为令人惊恐的是在支洞的深处存在着一个“粮仓”——三十个麻袋被装满了人骨,上面的齿痕与鼠类的啮痕相互交错着。
2018年,景区正式对外开放,“虎骨令”静静放置在防弹玻璃柜内,散发着阵阵冷光。导游手持激光笔,指向展柜介绍道:“这可是当年匪首的信物,曾经凭借它指挥过三千黑旗军……”此时,游客们举着自拍杆,说说笑笑地从旁走过,谁都没有留意到,在展柜角落的鼠粪当中,夹杂着半颗人类臼齿——那正是龙作金咬碎的最后一只老鼠留下的残骸。
田时兴的曾孙在洞外售卖矿泉水,常常听到老人们念叨“龙作金”。有一天,一场暴雨将支洞冲塌,岩缝中露出了半本日记。在那已然泛黄的纸页上,剿匪部署图的旁边有一首字迹歪歪扭扭的童谣:“黑旗飘呀,鼠王欢笑,匪帮互斗,老鼠食人……”
山间的风穿过洞穴发出呜咽之声,好似亡魂在轻声低语。陈列柜里的“虎骨令”猛地坠落在地,管理员将其捡起时,发觉背面增添了几道细细的痕迹——看上去极像老鼠的牙印。
那些背叛主人的鼠辈,残害百姓的匪徒,终究都化作了历史的尘埃。而所谓的“枭雄”,不过是乱世这个残酷的修罗场中,最早被兽性所吞没的可怜之人罢了。
来源:头条娱乐